“老爺，你是怎麽了？”看到老太爺一臉羞怒的樣子，老太太趕緊讓身邊的銀紅去徹茶，自己側身起來扶住他。

老太爺搖搖頭，有氣無力地擺擺手，示意老太太別管他。

銀紅奉上茶就拉上房門告退了。

“到底是怎麽了，誰把你氣成這樣？”當屋裏只剩下兩人的時候，老太太親自為他端上大紅袍茶，忍不住問道。

老太爺大口飲了一口茶，才氣呼呼道：“東宮又出大事了。”

老太太扶著雞翅木圈椅的手一抖，急問道：“卻是為何？”

老太爺兩手重重地扶了一下大腿，氣急敗壞道：“今日，禦參使劉大人又把太子給參了，說是一年前太子曾強掠搶一民女，還把那女子的老爹給打死了。”

“都是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情了，為何當時不說，現在又拿出來作事？”老太太也不迷糊，捉住重要的證詞道。

老太爺又重重地嘆氣道：“壞就壞在那個女子被太子納為妾侍，一直被關在府裏。如今得知老爹早就不在人世，悲痛之下，便逃出來跑到京兆伊裏嚷冤，恰恰被路過的督禦參使劉大人看見了，一氣之下 ，劉大人便寫了奏本，把太子告上殿堂。”

“……”攤上這麽一個不省心的太子，老太太也是無語可說了。

最近太子老是被人扒出一些醜事，孝澤帝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，難道太子的東宮之位真要到頭了？想到這裏，老太太的心裏一悚，剛好老太爺的目光與她相視，兩人都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。

楚府一向是太子黨的勢力，萬一太子失勢的話，整個楚家--

“皇上怎麽說？”老太太最關心是孝澤帝的態度。

老太爺又呷了一口茶，頹喪道：“皇上生平最痛恨欺壓百民，以上犯下之事，太子是明知故犯，當即被剝去太子的代理職權，並責令大理寺從重審查此事，總之，朝中風雲莫測，就連平日裏肯為太子說話的王太師，肖宰相也是不敢作聲，怕皇上怪罪下來。”

“後來，倒是莫貴妃把肖宰相跟我找了過去，問及太子之事，貴妃悲痛不已，一直說是那女子迷惑太子，要將那女子捉來審問。皇太後聞訊走來，悉究本末，又安撫莫貴妃說太子還小，等他成家了就會安心理國事。莫貴妃便想著讓太子早日完婚。”

聽到這些話，老太太稍稍一放松，誰料，老太爺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：“今日，莫貴妃竟然問起我們家林兒。”

老太太嚇得眼睛直瞪，喉嚨幹澀，耳朵像是塞了棉花似的，老太爺下面的話，一句也聽不進去。

太子竟要打他們家四丫頭的主意？

“夫人，不得不防啊！”最後，老太爺像是下了一股決心似的，臉色陰沈沈道。

老太太何嘗不知道，可是，皇命大過天啊，她可憐的四丫頭，她是那樣的耀眼，如一顆閃閃發亮的明珠，難道要毀在太子的手裏，不，不能，莫貴妃打的什麽主意，她如何不知，現在只能寄望太子與王太師家的六小姐盡早完婚，他把四丫頭給忘記了才好。不然的話，她只能給四丫頭挑選一門親事，先把她訂下來，太子就沒有辦法打她的主意了。

若不是那個算命的到處排喧，她的四丫頭也不至於被太子惦記上了，因為她是鳳命，太子想著繼承皇位，必定想著將鳳命的四丫頭娶到手，不管真假，寧可錯殺不可放過。太子的私心昭然若揭之。

想到四丫頭的婚事，老太太又想起了楚沐華，頭更痛了。

“你是說，成國公的二公子要娶我們家的三丫頭做妾，真是荒謬，上一回，我不是讓你拒絕了嗎？我們楚家的女兒是不會做妾的。他們成國府倒是好大的面子啊！”老太爺氣得不輕，臉紅耳赤的。

老太太走到他身旁，輕輕地為他捶打肩膀，安撫道：“我知道，上回我就跟老大老二媳婦說了。如今情況有變，你不知道三丫頭去華鄰寺上香，又闖了大禍。”

她將楚沐華在華鄰寺的所作所為說出來，卻聽到楚老太爺哈哈大笑，一吐濁氣道：“三丫頭說的好，何嘗是不甘心，簡直是汙了眼。蔣致中什麽貨色，我們豈可賣女求榮。我們楚府不欠成國府的，讓他鬧騰去。”

老太太看到他心情像是平覆了些，便又提起子伯候府的二公子，若有所思道：“我聽三丫頭說了，子公子對她態度有所好轉，也不知是什麽緣故，怕不是子公子看上我們家三丫頭了吧？與其嫁給蔣致中做妾，倒不如給子公子做妾，哪怕生個一男半女，將來擡做平妻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
老太爺詫異道：“子淳睿？他不是看不上我們家三丫頭嗎？不然，也不會眾目睽睽之下弄得三丫頭溺水受傷了。”

老太太笑了。

“老爺，此一時，彼一時，年輕人臉皮薄，受不得刺激倒是真的。你想想啊，這個子淳睿比蔣致中有過之而無不及，最重要的是，我聽說他自律性好，不好女色。房裏只有子伯候老太太硬塞的一個丫頭。我們三丫頭如能入他眼，自是沒有那麽多操心事。”

老太太對答如流道。

老太爺陷入深思，許久才說道：“你的想法是對的，與其把三丫頭嫁給蔣致中害了她，倒不如讓她擇一個可依靠終生的人。子淳睿，是好的。子伯候府與洛府在朝中向來保持中立，太子多方拉攏都不行，如果我們能與子伯候府拉上關系，萬一將來--”

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，但是，他知道，她會懂的。

“二丫頭也不小了，老大媳婦是怎麽想的，你也幫她看看眼，二丫頭性子活脫，只要男的性情好，家世過得去就可以了，如今這個局面，有些難啊，盡早把孩子的婚事訂下來，我們也早省些心啊。”

“老爺，妾身知道了。”老太太趕緊應下來。

楚沐華走回雪蕪院，遠遠就看到琉璃與青靈站在門口眺望，一看到她，兩個丫頭就歡歡喜喜地走上來。

“小姐，您還好吧？”

“小姐，奴婢給您徹了一杯姜茶，趕緊進屋暖暖身子。”

“……”

才短短的兩天不見，她們就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，青靈猶為甚之，眼睛淚汪汪的，好像楚沐華出了什麽大事似的。

“小姐，奴婢擔心死了，我聽袖姨娘說您又差點中了成國公府二公子的奸計，嚇死我。”青靈心有餘悸地說道。

她快人快語，卻沒有看到琉璃臉色一變，頭悄悄地低下來了。

楚沐華嘴角微微勾起，快步走進院子裏。

“幸好老太太是明事理的，不然，小姐可吃了大虧。”青靈撇撇嘴唇道：“可惜，夏菊姐姐被調到柴房裏，哎，她也太不小心了。”

楚沐華眼皮兒一垂，手裏捧著那杯溫熱的姜茶，心裏也是微微嘆息一聲。

當天夜晚，青靈走到暖閣裏對她說起一些事情。

她道老太太為何不處罰她呢，原來，她想著把她許配給子淳睿。

跳出了火海，又進狼坑，難道她楚沐華註定要給男人做妾侍嗎？

她氣得火冒三丈。

只能加快賺錢的腳步，有了錢，她就要脫離楚家自立門戶，開始她的金醫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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